“就两三天,肚子就跟怀孕七八个月一样那么大......”
2019年,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的妇科迎来了一位奇怪的病人。
只有20岁的女生顶着一个大肚子,一进来就哭了起来:“医生,快救救我,我马上呼吸不过来了。”
胡医生连忙为她检查,本以为是个年轻的妈妈,结果发现肚子里压根没孩子,全是腹水!
“你是不是在做试管婴儿的准备?”汇总完所有奇怪的症状,医生心里有了一个猜测,那就是因为排卵药物引起的“过度刺激综合征”。
但女生却连连摇头:“我才上大学,男朋友都没有啊!”
听到这话胡医生一头雾水,那为什么一个大学生要去注射排卵药物,还出现了这样严重的情况。
经过多次的询问,女生终于哭着说出了真相,她竟然在卖卵!而随着她的讲述,一个专门面向女大学生的黑市陷阱展露出来,受害者之多让人触目惊心。
那么,这些女大学生究竟是如何上当的?又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?她们卖卵之后的生活会受到影响吗?
“明码标价”的交易
“其实这是双赢的一个交易,你这是在献爱心,还能赚钱买喜欢的东西,不好吗?”
这是小淇(化名)在联系上捐卵“中介”后得到的答案,她本来有些忐忑的心情放松了很多。
在对方的口中,这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,并且给她展示了许多成功的例子。
“很多大学生都在我这交易过,反正女生每个月都会排卵,不用也浪费了,还不如用来赚点钱。”
这让本来就心动的小琪下定了决心,她想到自己看了很久的新款苹果手机,便表示自己愿意进行交易。
随后,她将自己的照片、身高、学历等信息发给了对方,得到了10000元的“售价”。
小琪按照约定来到中介说的地方,连着十多天都过去注射了促排卵的药物,而后顺利地取出了卵子,但这个过程却比她想象的要痛苦很多。
原本说得“微创无痛”竟然只是假话,手术根本没有麻醉,痛得她嚎啕大哭,许久都感觉身体动不了。
但此时她却还不知道更可怕的后果,这些人为了顺利取卵,并不会按照科学的剂量去注射,都是超量注射,而且手术过程也并不规范,因此很容易就会引起感染、卵巢早衰等问题。
小琪就不幸地遇到了这个问题,领到10000元的她忘了手术的痛苦,美滋滋地买了新款手机,心里还忍不住想,要是能靠卖卵挣更多的钱就好了。
可过了两三天,她开始感觉身体不对劲了,肚子越来越大,很快就胀到了像怀胎十月一样,而且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,这让她非常害怕,担心自己得了什么怪病。
于是她赶紧来到医院检查,这才知道,自己的一念之差竟然带来了这么严重的后果。
医生详细地跟她讲述了目前的情况:
对方不规范滥用促排针,现在她的卵巢已经涨到了正常的几倍大小,引发了呼吸衰竭的情况,因此随时会有生命危险,要先从她的肚子里放出大约5000毫升的腹水,再进行治疗。
听到这些话,小琪后悔不已,但她只能忐忑地通知父母,开始按照医生的建议进行治疗。
幸运的是因为治疗及时,她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不可逆的损害,对未来的生育没有影响。
经过这次事情,小琪表示再也不会相信这些卖卵的信息,也不会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。
她的经历也引起了记者的关注,为了调查这个不法行为背后的组织者,揭露其中的黑暗,一名女记者决定伪装成大学生,去和他们联系。
捐卵背后的“黑暗组织”
“微创无痛采卵,1万到10万元不等。”
相信很多女生都在卫生间看到过这种信息,但事实上想要联系真正的中介却不容易。
女记者小杨(化名)通过爆料的微信号加上了中介,表示自己是同学介绍来的,也想要卖卵。
对方的态度没有很热情,而是让她先给出自己的各种信息,尤其是被认证的高校学历。
小杨仔细翻看了对方的朋友圈,发现里面竟然都是各种捐卵、代孕、高学历试管婴儿的信息,并且明确表示信息的“质量”直接影响卖价。
“如果你是985、211这种好大学毕业的话,我可以给你开到5万以上,但要是学历不行,长相也不行,顶多就一万吧。”
简单来说就是,颜值越高价格越高,学历越高价格越高,这些中介打的就是“高质量卵子”的主意。
于是小杨将自己的信息交给了对方,顺利得到了见面的机会,等到见到这位中介之后,她很是愤怒,对方竟然也是一名女性,那为什么要干这种昧良心的事情呢?
中介上下打量了小杨一会,表示可以给她开到4万的价格,并且解释因为她的学历还不够高,不然价格会更好一些。
小杨装作担忧的样子问道:“这会不会是犯法的啊,我不想被人家知道我干过这个......”
中介却很是习惯这样的问题了,摆出一副知心姐姐的样子:
“其实你是在做好事,有的家庭生不出孩子,你的卵子就能帮她们圆梦,而且捐卵是一对一的,全程保密,客户都不会知道你是谁。”
而且面对记者的担忧,她甚至很是不屑地表示,代孕和捐卵本来在国外都是合法的,在中国虽说管理,但也不好根除,“咱们赚得就是这个偏财。”
小杨忍住心中的愤怒,答应了下来,随后中介表示先到某居民区打针,之后才会安排到某医院去捐卵,当小杨试图问出医院的信息时,中介就明显警惕起来,不愿意多说。
为了打消中介的怀疑,小杨随后几天跟着对方做了检查,十分的配合,这才被带到一处写字楼,也就是所谓的公司总部。
经过大量的调查,记者发现了这背后的猫腻,这些员工初期为了寻找客源,除了张贴小广告,也会和一些私人医疗机构合作,等到后期有了一定客户,就靠的是“熟人推荐”。
这其实跟这些被带去捐卵的女大学生是相似的运营模式,在骗到一些女生成功捐卵后,中介会把她们发展为“下线”,如果介绍同学过来可以拿提成。
这些本来就是靠着捐卵赚钱的女学生发现这个办法这么挣钱,又很“无害”,自然天真地拉同学下水。
她们为了多赚一些钱,甚至会帮中介在学校里张贴小广告,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大学明明管理很严格,但厕所里却依然有广告的原因。
但也许我们会很奇怪,这些公司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员工呢?这些人难道不怕被抓起来吗?
这点其实狡猾的中介们早就已经考虑到,因此这种公司常常都是披着一层伪装,例如改名为某某医疗,某某科技这类正规的名字。
这就导致一些员工原本以为面试的是正常的职位,却在无形中参与了进去,后期发现也只能同流合污。
记者小杨发现,在这个公司总部,也没有什么专业的医疗设备,更像是一个客户们挑选“货源”的场所。
这也意味着做手术的地点依然是个秘密,这个“黑市”为了逃避监管,可以说是分工非常细致,被拆分成了多个环节,即使一处被发现,也不容易找到背后的黑手。
那么,可能大家会想,如果真得是两厢情愿,还能够帮助那些想要孕育孩子的人,这个“黑市”是不是没那么可怕?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!
“卵子黑市”危机四伏
我们暂且先不提通过这种手段卖卵会给女生带来的危害,只看对于那些“买家”来说,这件事就后患无穷。
就目前的医疗技术来说,即使是在正规医院,试管婴儿的成功率也不是百分百的,一般是在60%左右,但“黑市”中却以百分百成功率吸引人。
而抱着希望花费重金的夫妻,在发现自己被骗之后,不仅钱打了水漂,身体和心灵也会受到损害。
而对于这种方式下孕育出的孩子来说,也不是一件好事,在记者调查的过程中,就听到过不少例子。
一对夫妻本来想要的是双胞胎男孩,但最终却是龙凤胎,因此直接表示要把女孩再通过中介卖掉。
在一些人的心里,这本来就是一场“交易”,根本不把孩子当作“人”来看,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。
最后再回到卖卵的女生身上,认为是“无痛、微创、无害”的她们,在入坑之后就会发现全是陷阱。
首先就是所谓的高价,这些中介用最少的成本购买了卵子,转手倒卖却赚上数十倍的价格,
但在这样的利润下,他们也丝毫不会顾忌女生们的感受,甚至手术中连麻醉都不做,直接进行穿刺,还大言不惭地说是“微创”。
和正规医院的医生不同,黑市里的中介们无所顾忌,为了获取更多卵子,会超量的注射药物,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女生会出现像上文中小琪这样的危险情况。
这些机构会在根本没有消毒设施的地方取卵,很容易就会引起感染,导致原本健康的女生们苦不堪言却又无处可诉。
有一些女生情况会更糟糕,出现卵巢重度糜烂、卵巢扭转,会丧失生育能力,甚至有生命危险。
总的来说,其实最终受益的只有这些中介和背后的黑手,不管是“买家”还是“卖家”都不能全身而退。
那么,为何在国家屡屡打击的非法售卵“黑市”的情况下,还是有人要冒着这样风险去犯错呢?
如何看待“捐卵”“卖卵”
其实从2001年2月20日,《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》颁布之后,这种个人或者组织将供卵行为商业化就是明令禁止的。
但这些“卖卵”“代孕”的机构将产业链拆分开,又多通过网络进行运营,因此很难一网打尽,导致这种情况总是卷土重来。
因此开始有人看到这背后根本的问题,就是“需求”,大家都明白有需求就会有市场,也就总有人愿意冒风险去“发财”。
我们必须认知到,确实有很大一批数量的人群因为自身身体原因,或者其他原因无法孕育孩子,但目前的医疗手段还不能完全解决这个问题。
而正规渠道的供卵治疗则是非常难得,也就是说是“供小于求”,于是很多人即使知道黑市是危险的,还是硬着头皮去尝试。
那看到这里,可能大家会觉得,为什么我们不让捐卵、代孕合法化呢?其实只要细想几个原因,想必大多数人都会不寒而栗,尤其是女性群体。
这些靠自己卵子卖钱的女大学生根本没有意识到,自己这种行为对社会带来的是怎样的影响。
首先就是将女性“商业化”,如果这种现象真的常态化,那么女性在一些不法分子眼中就是金山银山,关于女性的犯罪率将会大大提升。
如今是“双方自愿”,那么未来呢?
第二点就是对法律和社会秩序的挑战,如果将孕育也成了可挑选,那么被遗弃的儿童恐怕会更多,原本无辜的婴儿也会变成“货物”。
在这种可挑选中,人口比例是否会进一步失衡?也是显而易见的了。
最后还不得不提一点,对于国人来说,血缘一直承载着亲情,如果真得让“捐卵”“代孕”合法化,人们能接受自己的血脉却是别人的孩子吗?
而对于接受了别人孩子的“买家”,能想象出现养大的孩子却又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吗?
其实这背后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,所以我们一定不能简单地看待一个问题,被法律明令禁止的行为一定是存在着许多危机的。
那么我们该如何关注需求背后的人们?又该怎么让正规渠道的捐卵条例更完善一些,更好地解决不孕不育人士的困难呢?大家可以想一想。